意义互联网 - 华夏时报 商灏

互联网中的政治哲学 - 2014年01月11日 华夏时报 商灏

　　2013年全球最重要的科技发展趋势，恐怕就是互联网与人类关系出现的突飞猛进的密不可分，以及大数据、云计算、云服务这些名词越来越多的被提及，很显然这种趋势在2014年将继续极速推进。如果我们已深刻认识到一个巨大变革正在开始，认识到触屏式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是开天辟地的伟大产品，认识到由传统个人电脑控制的互联网正在转向由30亿至50亿部手机和平板电脑控制的互联网，认识到移动计算的真正革命性的标志就是应用的规模空前广大深入，并日益与自然人融为一体，那么，非常不可思议的是，我们正在见证的人机交互新范式的曙光对于人类社会经济秩序和制度变革正在产生巨大影响作用，其中蕴含着改造真实世界的巨大潜力：人类的进取心让机器更先进，机器的作用力让人类更优秀。

　　互联网资深人士王俊秀形容这一趋势使得技术互联网正在成为意义互联网。研究哲学、政治学、社会学和传播学的一些学者，已表示支持王俊秀的观点，认为其中所引申出的社会经济和政治意义，需要人们给予高度关注。

　　王俊秀最近在他主持的一份研究报告中说，互联网时代，改造社会的主导力量不再是资源、生产资料，而是信息生产和传播及其塑造的组织形态。从意义生产的高度，王俊秀总结了互联网对人类政治、经济、社会生活的影响，阐述了意义互联网与适当社会的概念，认为适当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相对平等，没有某个主要的脉络或高峰存在，整个社会呈现出平等而互联的“块茎结构”。

　　王俊秀、财讯传媒首席战略官段永朝等提出的“意义互联网与适当社会”的思想，已被视为一个重要的学术动向。资深媒体人士高超群认为，严格来说，有关互联网对于人类社会的整体性影响的研究，尚未进入中国的学术体系，甚至没有进入中国人的思想视野。但在国际学术界，相关研究已非常深入，而且是哲学、政治学、法学、社会学等领域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虽然互联网对中国人的社会经济生活，乃至政治生活都产生了重要影响，某种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互联网正在重组我们的社会经济，但如果中国人对互联网的理解和关注还仅仅停留于技术和产业层面，这显然是不够的。由此来看，我们深入探讨意义互联网与适当社会，这一话题具有重要价值。

　　对于技术发展导致的人类社会未来图景，王俊秀充满浪漫的乐观主义态度：“人对需求的满足、欲望的满足是适可而止的，社会对合意的、安逸的、妥当的状态形成高度认可。这就如同霍尔墨斯的诗篇《单马车》中所描绘的那样，一辆单马车的设计如此富于逻辑而精巧，各个零件的磨损程度都刚好与其他零件相同，以致在使用了100年之后，马车依然不会损坏。适当社会如同这辆奇异的单马车，各个部分恰到好处地相互妥当，从而形成一种合意的社会认可。”

　　相比较于王俊秀的乐观，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赵汀阳教授却认为，“新技术的未来可能是一种新奴役。”“依赖性蕴含着权力的秘密。”他解释说，在以新技术为依托的未来， “服务就是力量”。服务，或者说足够好的服务，导致消费一方的高度依赖性，也就构成了权力的新基础。“当系统和技术能够提供足够丰富的选项，所谓优良服务，人们感觉既舒服又方便，而舒服和方便就足以让人接受被系统和技术所支配。情愿被支配，这是新权力的问题。这意味着，市场和民主将支持新技术全面服务系统的专制。”

　　赵汀阳还提出，由金融资本和新技术所定义的新权力，会把“运作”的问题变成主要的政治问题。一切事情取决于运作，而不是意义和理想。所以说，服务就是力量。掌握了运作就控制了一切。

　　王俊秀在回应赵汀阳观点时表示，如果说过去我们谈论的是技术的互联网、商业的互联网的话，今后十年应该到了一个意义生成、讨论意义本身的时候了。现在讲“意义”更多的是关系型的、流动的，这正好可与目前互联网状态相吻合，所以我们称之为“意义互联网”。“意义互联网”最深层的逻辑，就是还想找到一种新权力，一种来自于系统的、平台的权力，以抵挡目前真实世界的单一权力。”


　　“网络世界中存在政治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周濂评析赵汀阳与王俊秀的观点时说，赵汀阳教授谈到德国式的“自己为自己立法”的自治在互联网时代终将被自立所取代，这是一个非常深刻的观察。而王俊秀先生谈到淘宝有129条规则，其中绝大多数是网友自己通过长时间的磨合制定出来的。这个现象引人思考：阿里巴巴作为一个平台供应商，似乎没有彻底垄断网络世界的法律，普通网民依然可以作为法律的制定者、解释者而不仅仅是服从者参与到游戏。虽然到目前为止，淘宝129条规则还不是网络世界的普遍现象，也远没有建立一个立法者、解释者和服从者三位一体的模式，但它至少对赵汀阳教授的逻辑推论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挑战。

　　段永朝则从工业思维批判的角度阐述观点，他认为， 传统互联网中，意义的生产方式依然是工业化的，即“先生产后消费”的程式。未来的互联网，意义的生产方式将发生重大的变化。

　　上述的观点交织与碰撞，生动而深刻地反映了技术变革激起的社会前卫思潮，所以媒体人士余盛峰说，互联网是当代社会的精神象征物。在今天的互联网意象时代，我们迫切需要重新定义权力和宪法，以开放出一些可以提供当代分析、想象和讨论的思想空间。

　　(作者为本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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